素斋馆里的客人越来越少了，和尚们讨论的声音也大了起来。贝恬蕊和了无都没有加入他们的讨论中，而是坐在旁边慢慢地扒着碗里的饭粒，静静的听着。
最开始喊累的那个脸上有着浅浅刀疤印的男人问向旁边的小和尚们，“说老实话，你们累吗？”
大家互相看了一眼，纷纷说出了实话。
“累，怎么会不累呢？每天晚上回去都是倒头就睡，连诵经的时间都没了，早上起来又是腰酸背痛的，今日，我的眼前还突然黑了好几次呢。”
“我是脚软手软，今日都摔了好几个碗了。”
“我也是又累又疼的，这脚上都磨出了好几个大血泡，昨天一整宿都疼的没睡着……”
……
一时间，整个素斋馆里怨声载道，也就了无小和尚没抱怨了。
“我们需要改变。”等大家都说了大实话后，刀疤和尚，这才说出了自己的目的，刚一说出来就吸引了大家的注意。
“改变？！你倒是说说看，怎么改？”
刀疤和尚却使了个心眼儿，没有先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，而是撺动着大家，“我这还没想好呢，要不，咱们一起想一想？”
果然，其他几个和尚开始动脑子了。
“要不限制人数？就做那么多的饭，后来的，就没有了。”
刀疤和尚拒绝道，“之前不也是这么做的？可是，后来呢？方丈慈悲为怀，不忍大家饿肚子，亲自开口让我们多做一些。我们能忤逆方丈的意思？”
“那轮换着来？庙里的和尚也不少，凭什么就我们几个做呀！”
“就是……”
“你说的对……”
这个办法倒是合了大家的意。
可刀疤和尚却不同意了，“换？怎么换？我们都是有厨艺在身的，他们那些成天只会念经的和尚，能干些什么？来了，不还是瞎添乱，到时候活没做完，还得给他们收拾烂摊子呢。”
贝恬蕊听了这话，翻了个白眼儿。有厨艺在身？瞎扯什么呢？瞧瞧这菜切的，大小不一，今日这茄子还有整根不切，直接放进锅里的呢，这里的食物，实在是没有什么卖相。若不是了无小和尚严把味道这一关，哪里会有人来吃啊！
可是，这样的说法，却又得到了旁边几个和尚的认同。怎么一个个的都这么没有主见呢？没看出来这个刀疤和尚有坏心眼吗？
刀疤和尚又绕了几圈后，这才说出了自己的主意。
“咱们以前这个素斋馆，是不强调给钱的，有钱的就给几个，没钱的也可以随便吃，最近我发现，吃的最多的，就是这附近的穷人了，他们不仅吃得多，还一点香火钱都不给。咱们这素斋馆又不是善堂，咱们这些和尚都是菩萨的弟子，可不是专门为这些穷人服务的。”
“了剩，你的意思是，不给他们吃了？”
哦，这个刀疤和尚叫了剩啊。只见这个了剩还没回答，就有人反对了。
“了剩，这可不行，方丈师父可是有明确要求的，咱们素斋馆是不可以拒客的。”
“我也没说要拒绝他们，”其实，了剩本来就是不想伺候那些穷人的，见有人反对后，立马就转了话音，“我的意思是说，让他们吃饱就可以啦，不用为他们提供那么多菜色。”
“啊？这样可行吗？了剩，你具体说一下你的想法。”
“我是这样想的，以后啊，咱们素斋馆分个三六九等出来，那些穷人们呢，一碗糙米饭，一碟熬白菜，就得了。反正，怎么方便怎么来，重点就是让他们吃饱。他们的人数占了用餐人数的一大半，若是这么做的话，我们也就能轻松不少。
然后，我们给那些有钱的人，多准备几个菜，明码标价，收了的钱，我们一部分给庙里，也留下一部分，算是补偿自己一下吧。”
其他和尚们听了这话，面面相觑，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。
“怎么？你们都不同意？”了剩问道。
“也不是，你说让穷人吃饱那一条，我们都觉得可以。在以前的素斋馆还没有现在这么红火的时候，我们就是什么做的，当时不管是那些穷人们，还是咱们这些和尚，都没有那么多讲究，能填饱肚子就成。只是，你说的收钱……”
“有什么就直说嘛，有问题咱们就讨论，总得有个章程出来，要不然，咱们还不得累死呀。”
“我们觉得，你说的收钱这个，方丈师父可能不会同意的。”
“方丈不同意，那你们呢？你们同意吗？”
“我们同意又有什么用。”
“怎么没用，我见方丈师父也是好说话的人，我出面，多去几次，好好谈，也未必不能成。再说了，这收的钱，咱们又不全都自己留着，绝大部分还是要给寺庙里添加香火的。”
“那，要不，你去说说？”几个和尚都被说动了，了剩暗自得意。
他又看向了无，“小师弟……”
“我是你师兄，先比你进门的。”
“呃，你这岁数比我小……”
“先进门的。”了无又强调了一句。
“好，好，小师兄，刚才。我们说的话你都听见了？”
“嗯。”
“那，小师兄，你的意思呢？”了剩其实很不想问这个年仅六七岁的孩子，这么小的岁数，他能懂得什么呀？可是，谁让他现在是整个素斋馆的顶梁柱呢？
“我只管做饭，其他的都不管。”了无说完，站起身开始收拾碗筷。
贝恬蕊也跟着他走了出去，“了无，他是谁呀，我之前怎么没有见过？”
“他半年前就来了寺里，一直在养伤，前几日才好了些，他不走，方丈师父就把他安排到了素斋馆里。”
“他不像是个好人。”
“嗯，我也没觉得他好，不过，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？我只做好自己的饭菜就好了。”
“那若是，他想害这庙里的其他和尚呢？”
了无皱起了眉头，眉宇间有些厌烦，迟疑了半刻才说道，“不知道，到时候再说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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